大家都叫我小虾米或者叫特特的妈妈,我是个85后宝妈,2009年北京交通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同年通过公务员考试在某省直机关工作四年半。2014年4月24日,怀揣着梦想,带着两大箱一小箱行李和差一个月满三周岁的宝宝从上海飞往奥克兰和分别半年多的老公团聚,开始了我们的追梦之旅。
2014年6月29日,我们全家在奥克兰向新西兰移民局递交了PR(俗称“绿卡”)申请,同年10月16日全家PR获批。至此,我们完成了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从此,我们全家开启了一段全新的新西兰人生旅程!
谁知,一大早醒来,看到微信上国内一好朋友发的朋友圈照片,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了,孩子发烧40度持续24小时医生没辙,更甚的是,半夜了,孩子躺在医院的长椅上盖着爸爸的大衣在睡觉,看着孩子熟睡中那可怜又可爱的小模样,心里真不是滋味。
我也去过北京这家据说是儿科最好的医院给特特看过病,最早去的时候特特才不到两个月,每次去医院都感觉像春运时的火车站,尤其是儿科,因为一个小孩生病,会有好几个大人陪着,人一多,医院那环境乌烟瘴气的,没病的人都会被染上病。而且医生看病时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先化验吧,不化验没法看。我又想起了很多在国内看病就医时的场景,在北京上学时,颈椎病比较严重,为了在空军总医院挂个专家号,凌晨起来去排队的事也干过;孕期检查的时候挺着大肚子照样要跟人去挤,挤电梯,挤排队就诊,排队取药,候诊时有时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那时候是多么羡慕家门口那家私立妇产科医院,只需预约,不用排队,就医环境也特别好,那时候就想着,挣钱是王道,不就是差钱吗?
后来有了特特,坐月子的时候,天天晚上从卧室窗户都能看到对面楼上一人家的小孩趴台灯下写作业,而且每天晚上都会写到十一二点才熄灯睡觉,那时候妈妈在伺候月子,妈妈说那小孩多累呀,我看看窗外,看看身边月子里的小家伙,我在想,他长大以后也会像那样吗?我知道,很多家长都想着,我不会让孩子那样,他能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我不会让他学这学那的,不会让他补课,不会让他太累……我也一度都是这样的想的。但现实就是现实:没有人逼你给孩子补课,但是,老师补课讲过的东西正式上课的时候不讲了,你的孩子跟不上了,老师批评,其他学生看不起,作为家长着急不?没有人逼你非得让孩子学这学那,但是,别的孩子多才多艺,这也会那也会,学校都优先招有特长的,作为家长按捺得住吗?……特特还没到学龄,我也没有过以上经历,都只是周围做父母的同事朋友们经常抱怨,诉苦听来的。
齐姑是我公婆最好的朋友,她开始对我和鱼头出国的事强烈反对,她女儿我们称之为姐姐的更是说我们做这个决定是“自私”。前几个月婆婆给鱼头打电话聊天,说齐姑又说我和鱼头出来真是对呀,鱼头问又怎么了?婆婆说那个姐姐的孩子快上小学了,目前在择校,自己想让孩子去的那个学校要去上得花20万。婆婆前一次去齐姑家,那个姐姐态度还挺强硬,说凭什么给他们20万啊?等婆婆第二次去的时候,就发现那个姐姐已经口软了,真是想去上那个学校啊,想去就掏钱呗,拿钱能去上就算不错了。这是这个姐姐家里有钱,这要是我,我天天不吃不喝挣的钱都不够,都得卖房子才能拿出这些钱。
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一是因为今早朋友的朋友圈有感而发,二是做个引子来解答一下一直以来很多人的疑问:为什么我会有决心和勇气辞掉那么好的工作选择移民,还那么义无反顾?
今早给鱼头说了朋友孩子发烧在医院的事之后,鱼头说的一个观点我特别赞成:像我和鱼头这种条件的人或者比我们条件好很多的人在我俩原来的单位大有人在,大家都可以过得很好,但是就环境,教育和医疗这几个方面来说,很多时候,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不是所有问题有钱和有权就可以解决的!鱼头总结得很到位:像我们这样的在国内算得上是中产阶级的人,追求的东西已经不单单是物质层面上了,我们追求的是公平、自由和正义!
出来之前几乎所有人都不支持我们的想法,反对的声音太多太多,“冲动”“不理性”“不给自己留退路”等等说法,我都可以接受,但我最不可以接受的说法就是“中国社会就这样,中国那么多人,别人能活,别人能忍,你们怎么就不能忍?”我想说的是,我们如果有能力,有条件去改变,去给自己和孩子创造更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去改变,而要一味去忍受呢?总是能听到周围太多的人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的,光抱怨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改变,改变是王道。要么就别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抱怨,要么就踏踏实实努力去改变!
说实话,不怕大家笑话,以前一直都不知道还有一个词叫“移民”。大学毕业后,很多条件比较好的同学选择了去国外留学,那时候出国对我来说,想都不敢想,简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我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有天会到国外来生活,当然旅旅游还是可以的。直到有一天我和鱼头去他陕西一个最好的哥们家,听那哥们说他一个好朋友最近移民加拿大了,我才知道原来还有“移民”这回事儿。稍微打听了一些具体信息之后,我和鱼头就开始萌生了出国的想法,想法很简单,不为别的,只为当时四个多月大的孩子,那是2011年10月。
接下来开始研究政策,新西兰第一个被排除,太远太偏僻!澳大利亚雅思要求太高,排除!加拿大只能移魁省,但是要求法语,于是买了法语书准备学,后来研究研究又觉得加拿大也不好弄,又将目标转向瑞典,瑞典是只要在当地工作满四年就可以申请移民,觉得这个还有戏,不就是时间长点吗?于是又买了好多瑞典语的书开始学习,别说还真的正儿八经学了一段时间呢。一直都知道婆婆一个好朋友的孩子移民新西兰了,而且知道她儿媳妇以前在移民中介干,正好赶上这小两口从新西兰回国结婚,于是在他们回新西兰之前匆匆约他们见了个面,目的不是想移民新西兰,就是想问问做过移民中介的那个女孩我们这种方式移民瑞典可行不?我记得清清楚楚,约见他们的那天晚上雨特别特别大,我和鱼头开车到苏家屯去找他们,我们坐大排档外面聊了很多,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听到了新西兰有一种签证叫Working Holiday Visa(打工度假签证),他们两口子就是拿的这个签证到新西兰,落地之后转留学签,然后上完学之后找到工作才办理的移民,前后也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当然也花了很多很多钱。
听了他们的介绍,我和鱼头就一直在犹豫,留学的方式太费钱和耗时间了,如果能力够强,运气够好,即使是拿WHV过去,我们也有希望能找到技能工作,然后换工签,然后留下来,也不是非得走留学这条路才可以留下来的,于是就决定试一试吧。但是能看出来,那个女孩对我们的想法不是太赞成,他觉得我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老老实实落地了换个留学签,然后按照他们的模式按部就班走下去,所以,她当时再三叮嘱我们的一句话“如果真想移民成功,就一步步踏踏实实走下去!”不管怎么说,那天晚上,那女孩这句话是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以后在这条路上,不管什么时候我和鱼头都相互告诫“踏踏实实走下去吧,不要投机取巧!”对了,那天晚上,那个女孩也跟我们说了,如果她在国内有我们这样的工作,她是不会选择移民的。即使这样,我和鱼头对我们的选择也没有任何动摇。那个瓢泼大雨的夜晚,已经是2012年8月了。
于是,从有想法开始起算,折腾了将近一年,最终又选择了一条新的道路——移民新西兰!以后的细节就跟我在平台里之前发的几篇文章接上了,都是鱼头写的移民技术贴。当然,我们没有选择那个朋友告诉我们的打工度假签证,因为鱼头拿到雅思成绩以后这个签证正好放过一批了,没有人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再放名额,于是我们从2013年3月份又转战开始研究另一种更高要求的银蕨签证,并非常非常幸运地通过自己抢到了这个每年全球只有300个名额的签证,我们以后的路之所以能走得比较顺利,除了鱼头的努力之外,真的很大程度得益于这个人见人爱的签证。
所以算算时间,从有移民新西兰的想法起,到最后PR获批,也花了两年两个月的时间了。其实我和鱼头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的,真的不会想到有这么快,要是知道会这么快,我们也不会在2012年9月在沈阳又折腾得换了一套房子,当时只是觉得出国就赶着往前走吧,反正孩子也小,工作也不错,就先学好英语然后慢慢整吧。在这里,我又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不被有些人有些事逼一把,你真的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强大。曾经有段时间,很不开心很不开心,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离开,说是逃避也好,说是想改变也罢,只是超级不喜欢自己当时的状态,每天下班回家先给鱼头哭一通,当然在我最难过最难过的时候,也只有鱼头最了解,最理解我,所以他的态度跟我一样坚决,必须努力,必须改变!后来,经过自己的努力,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工作和生活上都特别开心,离开的愿望又不那么强烈了,但是这条路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不想前功尽弃,只能是顺其自然往下走了。
太多的朋友知道我移民以后,加完我微信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很佩服你的勇气,真的很羡慕!还有一个朋友一遍遍地说,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其实打心眼里说,除了亲情和友情之外,我没有任何的不舍得。亲朋好友都好言相劝,这样一份体面稳定的工作上哪去找呀,别人进都进不去呢,你还辞呢?但很多时候我会想,从参加工作那一天起,你就能看到三十年后你自己退休时候的样子,是多么可怕一件事情!来新西兰之后,有一次去找一个德高望重的太平绅士签字,聊天中才得知,他两岁时跟父母从英国飞美国飞夏威夷飞新西兰,持有新西兰和英国双重国籍和欧洲申根签证,一生去过一百多个国家,几乎去所有国家都不用签证;一生换过四十份工作,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做公司咨询工作,帮助并拯救有问题的公司,他说如果他现在想退休,随时可以退休。我和鱼头从太平绅士家出来就开始感慨:这样的人生多么精彩,这样的一生是不是才算没白活一回?
畸形社会状态下,人们的心灵也都是畸形的;而平和的社会中,人们相互之间都是那么地友好和信任。这里真的是太平和了,路上散步遇到任何人都会跟你微笑着打招呼“Hi,have a nice day!”路上根本就不需要摄像头,人们都会自觉遵守交通规则;大部分的路口只靠停止线和转盘让行规则调节,都不需要红绿灯;道路上行车除了遇到严重的不文明驾驶行为,没有人会按喇叭,我开车半年了,连我自己车的喇叭声我都没听过,我都不知道它响不响;路上行车,永远都是相互让行,让过去之后相互会伸手跟对方打个招呼;
如果你需要插入或者穿过一队排成长龙的汽车,一定会有人空出一个位置并闪灯示意你进来;而开得最文明的车,永远是那些每天在路上行驶的货车、公交车和出租车;孩子在任何地方你根本不用担心他会被人偷走或骗走,这里的孩子丢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走丢,任何走丢的孩子将会惊动警局、电视媒体以及热心人士们,甚至出动警用直升机来搜索;孩子上幼儿园,老师永远都是那么友爱和负责任,我根本不用担心孩子会受到任何伤害或者委屈;幼儿园里老师教孩子们最多的是share(分享)、patient(耐心),polite(礼貌)等等,而根本不教孩子写字认字,就让孩子们疯玩,每天给变化各式各样的最好的玩具和操场的布局让玩,喜欢玩啥就玩啥;这里也分学区,但是这里的学区根本不是按教学质量划分,而是按每个区域的房价给打分,如果你想让孩子去某个特定学校上学,不需要买房,在那个学区租房就可以,租房证明是什么?水电煤气单子都可以。
带孩子去家庭医生那里看病,一分钱不用花,拿着处方去药店买药,药剂师给现场私人订制好,拿起药就走人,多好的药都免费;朋友的妈妈因为脑溢血做一次大开颅手术,一分钱不用花,根本不需要子女去照顾,还享受的是最专业、最好的服务,还带中文翻译的;带孩子去公共游泳池游泳,小孩免费,大人一块钱,这跟公共设施有什么区别?设立在各个公共绿地上的儿童游乐设施是质量最好的最安全的,定期有人检查维护;一个朋友有一次违规停车收到了罚单,她知道自己错了,就没有申诉,老老实实交了罚款,没想到过了两个月,政府把钱给退回来了,并写了一封解释信,说是他们设立的停车时间标志不明显,不应该收她罚款;
这里每天,每个周末,每个节日都有无数的活动,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免费的,你只要有精力,根本不用愁孩子没处去玩儿;万圣节,一帮孩子们可以跑到总理家敲窗户去要糖果吃,我家房东天津人,跟新西兰总理也一起合过影,老爷子说总理特别亲切,你要是要跟他合影,他会很热情得过来搂着你肩膀跟你照相,你要是真有问题给总理发邮件什么的,总理不仅会回复你,还很可能会亲自到你家来看看……真的是太多太多的东西跟我前三十年的经历完全不一样,这样的经历真的是说也说不完!
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新西兰大选之后我发的一个朋友圈,我说我还没有选举权呢,一个朋友回复了一段堪称经典的话:“你在国内享受了三十几年的选举权,也没见行使过,只临走时用了一次,还是用脚投的!”
我不是鼓吹移民一定就好,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我不适应的环境,别人可能会混的如鱼得水。总是会想起来我怀孕时在单位附近租房住的时候,跟我一起合租的和我同一批考进单位的两个同事,2012年其中一个同事通过国家公务员考试考进了最高人民检察院;2013年另外一个同事又通过国家公务员考试考进了中纪委,真的都是非常非常牛的人,我相信他们的仕途会非常出色,但我真觉得自己不适合,也许真的是性格决定,既然不适合,自己发自内心的不接受这个事情,那么为什么还要为了顾及别人的目光和想法而违背自己的内心呢?当然,一生中有过几年法检机关从业经历,我也知足了,虽然没有正经干过法律相关业务。
以我的经历和水平,尚没有资格在这里大谈公平、自由和正义,但这些真的都是我们一直在追求的,不管你承不承认,日常生活中,你一直抱怨的所有事情归根结底其实都包含在这三点里面,不是吗?